【每日一修】《孟子》注译读解037
《孟子·公孙丑上》2.1.9
您知道如何事君交友吗
【原文】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恶人之朝，不与恶人言。立于恶人之朝，与恶人言，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1)。推恶恶之心，思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将浼(2)焉。是故诸侯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柳下惠(3)，不羞汙(4)君，不卑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5)而不怨，阨(6)穷而不悯。故曰：‘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7)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故由由(8)然与之偕而不自失焉，援而止之而止。援而止之而止者，是亦不屑去已。”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9)也。”
【注释】
(1)涂炭：污泥和碳灰，比喻污浊的地方。
(2)浼（mei）：污。这里用为沾染之意。
(3)柳下惠：姓展名获，字禽。鲁国大夫。柳下是他住的地方，惠是他的谥号，故称柳下惠。
(4)汙（wu）：同“污”。这里指贪腐。
(5)佚（yi）：本义是指散失，这里用指为隐逸的人。
(6)阨（ai）：困厄、困窘。
(7)袒裼裸裎：袒臂露身之意。袒裼，露出臂膀。裸裎，露出身体。
(8)由由然：自得之貌。这里指很随便的遵从别人。
(9)由：遵从，遵照。
【译文】
孟子说：“伯夷这个人，不是他所理想的君主不侍奉，不是他中意的朋友不结交。不在恶人的朝廷做官，不同恶人交谈。在恶人的朝廷做官，同恶人交谈，就像穿戴着官服官帽坐在污泥和炭灰上一样。推想他厌恶恶人的心理，就如同他与乡下人站在一起，那人衣冠不整，他就会看一眼后迅疾离开，好象自己将会被玷污似的。所以，各国国君即使有用动听的言辞来请他，他也不接受。不接受，也是不屑于接近他们。
“柳下惠不认为侍奉坏君主为羞耻，也不因为官职小而瞧不上；到朝廷做官就不掩藏自己的才干，一定按照他的原则行事；不被国君重用也不怨恨；处境穷困也不忧伤。所以他说：‘你是你，我是我，即使你赤身裸体地在我身旁，又怎能玷污我呢？’所以他自在自得地同这样的人处在一起，而不失自己的风度。人家想拉他留下他就会留下。拉他留下就留下的原因，在于不认为离开就算是清洁，由此而不屑于离开罢了。”
孟子又说：“伯夷狭隘，柳下惠有失庄严。狭隘与有失庄严，都是君子不该遵从和仿效的。。”
【读解】
孟子在此说出了三种事君交友的做法，一是伯夷式的做法，二是柳下惠式的做法，三是君子的做法。其中，对君子的做法没有明确的说法，而是通过对前两种做法的否定表达出来的，但是，这种否定不是否定伯夷和柳下惠的做法，而是说君子不应该学习他们那样的做法。
伯夷的做法是“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意思是说，如果是不合自己心意的国君，就不会在这个国君之下做事。如果是不合自己心意的朋友，就不会跟这个人结交为朋友。具体表现是：第一，不跟他认为邪恶的人立身于同一个朝堂之上；第二，不跟他认为邪恶的人交谈。因为在他看来，邪恶的人好比污浊的淤泥或黑灰的炭灰，如果跟邪恶之人立身于同一个朝堂之上，跟邪恶之人交谈，就好比是穿戴着上朝时所穿戴的衣冠却坐在淤泥或炭灰之上，自己的衣冠会被污染。
柳下惠式的做法是“不羞污君，不卑小官”。意思是说，不认为侍奉行为污秽的君主是令人羞耻的事情，不认为做低贱的小官员是卑贱之事。具体表现在，第一，得到任用的时候，不隐藏自己的贤能，但一定谨守道义；第二，被放弃而不用的时候，毫不抱怨；第三，遇到困窘、不得志的时候，也不忧虑。为什么会如此呢？就像他早就说过的那样：“你是你，我是我；即使你在我身边裸露上身，乃至裸露全身，你难道能有辱于我吗？”所以，他能悠然自得地跟任何人在一起而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损失。
伯夷式的做法和柳下惠式的做法，其不同点在于，前者的心胸有些狭隘，固然可以保持自身的节操，但是，往往能守经而不能达变，能守己而难以正人。后者的心胸过于简单怠慢，固然可以在现实之中无可无不可，但是，往往容易重变而背离了经，怠慢了自己之心，也怠慢了有道的君友。其共同点在于，两者之行都走了极端，两者之心都有所偏颇，所以都会有弊端。因为两者都有弊端，所以，君子不按照这两种方式去做。
这不是对伯夷和柳下惠的否定，而是对君子的告诫。心胸险隘，则难以宽恕他人，容易导致敌视现实。君子需要以自身之正道，去教化百姓、解决现实的问题、弥补现实的不足、纠正现实的错误。心胸过于简单怠慢，则难以持养敬慎之心，容易失去自重。君子需要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来加强自身修养。
由此可见，君子的事君交友之道，应该是既不回避现实，也不同流合污。而是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以自身的使命感去教化人，以自身良好的道德修养和人格魅力去感染人，带动人。事君则直言敢谏，恪尽职守，惩恶扬善，有所作为。努力改善官场风气，提高执政能力，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交友则择善而交，真心相待，敢作诤友，互学互勉，共同提高。
《孟子》简介：《孟子》是儒家的经典著作，由战国中期孟子及其弟子万章、公孙丑等著。《孟子》被南宋朱熹列为“四书”（另外三本为《大学》《中庸》《论语》）。《汉书·艺文志》著录《孟子》十一篇，现存七篇十四卷。总字数三万五千余字，260章。书中记载有孟子及其弟子的政治、教育、哲学、伦理等思想观点和政治活动。古代考试主要考“四书”与“五经”。
审编发布：秦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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