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修】《论语》学记365
《论语·宪问篇》14.36
【原文】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译文】有人说：“用恩德来报答怨恨怎么样？”孔子说：“如果这样，那又该拿什么来报答恩德呢？应该是用正直来报答怨恨，用恩德来报答恩德。”
【评析】孔子不同意“以德报怨”的做法，认为应当是“以直报怨”。就是说，不以有旧恶旧怨而改变自己的公平正直，也就是坚持了正直。“以直报怨”对于个人道德修养极为重要。
【学记】需要以徳报怨吗
王鹏翔
徳在经文中是恩惠的意思。或许有人受了老子的思想影响，用以徳报怨向夫子求教，夫子对此观点并不认同。如果人人都以恩惠报答怨恨，那么又该如何报答父母、师长的无尚恩徳呢？所以应该加以区别，不至于出现恩怨不明的混乱局面。以徳报怨固然好，可并非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从社会秩序的建立来看，有违中庸的合宜之道，只有以恩惠报答恩惠，以正直公平对待怨恨才是仁徳之举。
假如以怨恨对付怨恨，怨怨相报必然会形成恶性循环，亦贻害非浅。若有人对我以怨恨，我却含忍在心，一直憋在心里，这个忍有很多的可能。我们不妨设想一下，有可能是碍于颜面，怕别人说小气。也有可能是时机还不够成熟，不能报以怨恨，以泻私愤。这样的情况就会十分的危险，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这个怨恨的情绪会比先前强很多倍，后果不堪设想。
圣人通达情理，即不认同以徳报怨，也不提倡以怨报怨，而是以直报怨。直在古注的意思是正直，公平的意思。用今天的说法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以捍卫自身的正当权利，而不是在有人给了我们陷阱，我们又以同样的方式去对待，这就有点甘愿沦落人性的味道。只有动物与动物之间才会产生相互厮杀的场景，人与人之间应该用文明的方式去解决。尽管有人如禽兽，但我们不能因为对方是禽兽而将自身降低为禽兽，与之搏斗。唯有圣人的一个“直”字，将人性的情感提升到了更为文明的层次。如此不但能就此让对我有怨恨的人与我保持距离，以防止继续伤害，还阻止了一场恶恶相报的因果关系，就此断了一切不善的念想，还彼此以宁静，岂不更有君子风范。
读此章，夫子的这一恩怨观，将儒、道两家的思想鲜明的做了区别，后世说孔子当时向老子请教过，并且受到了老子“无为”学说的影响。但从此章的观点来看，此说并不能成立。以直报怨，以恩报恩，从浅出，可以让人性更温暖，让是非更清晰，从深处，包涵了无尽的仁道思想在其中。
【按语】以恩惠报答恩惠，人人都可以做到，但从以怨报怨，以直报怨上却能分清楚小人与君子的区别，小人以怨报怨，君子以直报怨。若是能以徳报怨，恐怕只有神仙能够做到了，同时以德报怨也有可能助长了不良风气，不利于道德教化。我等俗人若遇到怨恨之事，须得仔细思索一番，是君子还是小人，全由自己决定。
徳怨在人心
是非自不同
直是君子剑
能断怨恨情
名家集义
《论语新解》：《论语》二十篇，无及老子其人其书者，有之，惟此四字，可破后世相传孔子学于老聃之浮说。
本章之言，明白简约，而其指意曲折反复，如造化自然之简易而易知，又复微妙而难穷，其要乃在我之一心。我能直心而行，以至于斟酌尽善，情理兼道，而至于无所用心焉。此真学者所当深玩。
《论语恒解》：或人一而视之，均以徳报则将忘君父之大讐，而蔑轻重之等级，故夫子别而示之，抑予尤有进者。
怨之与徳不以一己之私而以义理之公报施方得其正，如素无穷理，克己之学则将以和我者为徳。
《论语正义》：徳，恩惠之徳。
礼表记：“子曰：‘以徳报怨，则宽身之仁也，以怨报徳，则刑戮之民也。’”又曰：“以徳报怨，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征。”“宽身之仁”，所谓厚于仁者也。虽是宽仁而不可为法，故此告或人以报怨之道宜以直也，以直不必不怨，故表记又云：“以怨报怨矣。”
吴氏嘉宝说：“以直者不匿怨而已。人之性情，未有不乐其直者，至于有怨，则欲使之含忍而不报。夫含忍而不报，则其怨之本固未尝去，将待其时之可报而饱之耳。至于蓄之久而一发，将至于不可御，或终于不报，是其人之于世，必以浮道相与，一无所用其情者，亦何所取哉？以直报怨，凡直之道非一，视吾心何如耳。吾心不能忘怨，报之直也，既报则可以忘矣。苟能忘怨而不报之，亦直也，虽不报，固非有所匿矣。怨期于忘之，徳期于不忘，故报怨者曰‘以直’，欲其心之无余怨也。报徳者曰‘以徳’，欲其心之有余徳也。其心不能忘怨，而已理胜之者，亦直以其心能自胜也。直之反为伪，必若教人以徳报怨，是教人使为伪也。呜呼可？”
《四书遇》：丘毛伯曰：“心无所曲为直，据理为衡，不曲意以博厚名，不过刻以伤天理。不以修恡之故太索瑕，不以避嫌之故反屈法，是以谓直。”
《论语集注》：于其所怨者，爱憎取舍，一以至公而无私，所谓直也。于其所徳者，则必以徳报之，不可忘也。然以圣人之言观之，则见其出于有意之私，而怨徳之报皆不得其平也。必如夫子之言，然后二者之报各得其所。然怨有不仇，而徳无不报，则又未尝不厚也。
参考书籍：《论语义疏》皇侃著，《四书集注》朱熹著，《论语点睛》蕅益大师著，《四书遇》张岱著。《论语正义》刘宝楠著，《四书恒解》刘沅著，《论语讲要》李炳南著，《论语新解》钱穆著。
《论语》简介：《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语录结集，由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至战国前期成书。全书共20篇492章，以语录体为主，叙事体为辅，主要记录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较为集中地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此书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与《大学》《中庸》《孟子》并称“四书”，再加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总称“四书五经”。《论语》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其中心思想主要有三个既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范畴：伦理道德范畴——仁，社会政治范畴——礼，认识方法论范畴——中庸。
审编发布：秦荣光
精选留言
颜姐：“以直报怨，以恩报恩，从浅出可以让人性更温暖，让是非更清晰，从深处，包涵了无尽的仁道思想在其中。"现在看来，也是一个很新颖的观点!
陈丽萍：一直以来以为应该以德报怨，今天才知道应该以直报怨，而且直不是直接回击过去，而是通过法律渠道保护自己，维护正义。谢谢分享！学习了。
黄晓燕：一般情况下，遇到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俺都是忍忍就过去了，人在江湖飘，有谁不挨刀，毕竟惹不起还是躲得起。
止语：以直报怨还是更合乎情理，属正当防卫，智慧之举。
芳草：以直报怨：直为公正、正直、坦诚。当人对己生怨气时，是否自己有错，如是被人所冤怨，当以正确、坦诚的态度使人明白，解开怨恨的根源。以怨报怨则怨恨无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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