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修】《论语》学记276
《论语·先进篇 》11.23
【原文】季子然(1)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2)由与求之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3)矣。”曰：“然则从之(4)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注释】
(1)季子然：鲁国季氏的同族人。
(2)曾：乃。
(3)具臣：普通的臣子。
(4)之：代名词，这里指季氏。当时冉求和子路都是季氏的家臣。
【译文】季子然问：“仲由和冉求可以称得上是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你是要问别的事情呢，原来是问由和求呀。所谓大臣，是能够用周公之道的要求来事奉君主，如果这样行不通，宁肯辞职不干。现在由和求这两个人，只能算是充数的臣子罢了。”季子然说：“如此说来，他们会一切都顺从季氏吗？”孔子说：“杀父亲、杀君主这样的事情，他们是绝不会顺从的。
【评析】孔子这里指出“以道事君”的原则，他告诫冉求和子路应当用周公之道去规劝季氏，不要犯上作乱，如果季氏不听，就辞职不干。由此可见，孔子对待君臣关系是以道和礼为准绳的。这里，他既要求臣，也要求君，双方都应遵循道和礼。如果季氏干杀父弑君的事，冉求和子路就肯定会加以反对。
【学记】有所为 有所不为
王鹏翔
季子然是季氏的子弟或者门人，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则称为季孙。当季子然听说仲由和冉求成为了季氏的家臣，心生喜悦，于是就去问夫子他们两个人算不算大臣，季子然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去问夫子，不得而知，可能是想试探夫子对仲由和冉求二人成为季氏家臣的看法吧！
夫子对于季子然所问大感意外，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先说“我以为你要问别的事情，那知道你竟是问由和求啊！”这是夫子的坦诚和为师者的态度，对于这样的问题，夫子先是表示惊叹，然后才继续说：“所谓的大臣，应该以道事君，如果行不通，宁愿辞职不干。”夫子的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表达了自己一贯的政治主张和为官的原则。所谓道者，即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所传承的仁道仁政，君主无道则不能追随，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者是也。
从这两原则来说，夫子认为由和求只能算是备位充数的臣子罢了！原因在于他们明知季氏有僭礼窃权，无视君主的不臣之心，还要成为他的家臣，事无道之人，此一也。季氏的不正之行，上欺君，下欺民，不可能被修正的过来，既然不能扶正，又不辞职不干，此二也。
夫子所言，季子然一时半会也听不明白，于是继续又追问一句：“如此说来，他们会顺从季氏吗？”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其实只要别人听他们的就行了。夫子接下来的回答高明极了，他没有直接说从或不从，而是说什么事能从，什么事又不能从，让季子然自己去判断，那么究竟什么事是不能从的呢？夫子说：“杀父亲，弑君主这样的事情，他们绝不会顺从的。”
仲由和冉求虽然被夫子说成“具臣”，也并不光荣，可在最后一句上可以看出，夫子对他们还是相对放心的，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对于违背仁道仁政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干的。
【按语】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人需要有底线。夫子对由与求会遵从什么，心知肚明。以不从而答，既保留了季氏的颜面，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暗讽季氏不耻行径，实在微妙至极，言论之高，另人钦佩。
儒门从仁政
万变不离宗
从与不从间
以道为是从
名家集义
《论语正义》：孔曰：“子然，季氏子弟，自多的臣此二字，故问之。”
孔曰：“谓子问异事耳，则此二人之问，安足大乎？”
孔曰：“问为臣皆当从所欲，言二子虽从其主，亦不与为大逆。”
经传释词：“以道事君，何责止”者，谓事君当以正道，若君所行有过失，即以道谏正之。“止”谓去位不仕也。
曲礼云：“为人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
白虎通谏诤篇：“诸侯之臣，谏不从得去何？以屈尊伸卑，孤恶君也。”
春秋意林：“具臣者，其位下，其责薄，小从可也，大从罪也。大臣者，其任重，其责厚，小从罪也，大从恶也。”
《论语集注》：尹氏曰：“季氏专权僭窃，二子仁其家而不能正也，知其不可而不能止也，可谓具臣矣。是时季氏已有无君之心，故子多其得人，意其可使从己也，故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其庶乎二可免矣。”
《论语义疏》：以道事君，谓“君有恶名必谏”也。不可则止，谓“三谏不从，则越境而去”者也。
繆协曰：“所以假言二子之不能尽谏者，以讥季氏虽知贵其人而不能敬其言也。”
孙绰云：“二子者皆政事之良也，而不出具臣之流，所免者唯杀之事，其罪亦岂少哉？夫抑扬之教不由乎理，将以深激子然，以重季氏之责也。”
参考书籍：《论语义疏》皇侃著，《四书集注》朱熹著，《论语点睛》蕅益大师著，《四书遇》张岱著。《论语正义》刘宝楠著，《四书恒解》刘沅著，《论语讲要》李炳南著，《论语新解》钱穆著。
《论语》简介：《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语录结集，由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至战国前期成书。全书共20篇492章，以语录体为主，叙事体为辅，主要记录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较为集中地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此书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与《大学》《中庸》《孟子》并称“四书”，再加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总称“四书五经”。《论语》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其中心思想主要有三个既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范畴：伦理道德范畴——仁，社会政治范畴——礼，认识方法论范畴——中庸。
审编发布：秦荣光
精选留言
芳草：夫子说唯有颜子求仁得仁，皆因颜子知有所为有所不为。夫子说仲由、冉求絶做不出杀父弑君之事，可见夫子为师，多么了解每个弟子的品性与担当。人有三尊：君父师是也！赞叹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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