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相逢不相识

马元雄

年前规划的行程，让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彻底打乱了，原想着大年初二值完班，就赶火车回趟老家。腊月间，远在浙江的二妹一家千里迢迢回老家过年，一别数年，昔日懵懂顽皮的外甥女也已经上了小学，电话中叽叽喳喳诉说着对舅舅的思念和小妹妹的关怀，当然更让人牵挂的还有家里的父母亲，思想着来一趟说走就走的回家旅程。刚交接班完毕，就接到单位通知，说被抽调到了本系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办公室，让同城待命，随叫随到。

计划赶不上变化，疫情防控是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只得告知家中得知，父母亲虽有点小失落，但还是再三叮嘱：“单位的事要紧，回家等下次再说”。父母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已经怀孕七月的妻子早已接到单位通知，今年过年不调休，而且在来势汹汹的疫情面前，交通部门面临的压力更大，她所上班的高速公路收费站由于省际路段改革，不久前刚刚人员分流调整到位，很多工作还在交接融合过程中，所以她得每天坚持上班，而原计划回家的我也取消了探亲之旅，父母亲的心情可想而知，虽然他们一个劲儿反过来安慰我。外甥女明显就有点不高兴，视频时嘟着小嘴诉说着对舅舅的不满，说我言而无信，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词汇量确实丰富，小小年纪就已知道言而无信，我不得已百般劝慰解释，并保证下次见面舅舅一定加倍送上礼物，小家伙这才转悲为喜。

这个年看来又得在城里度过了。大年初三一大早，就被手机吵醒，居然不是闹钟，而是同事的电话，他急促地说：“接领导通知，赶紧往单位走，今天要去检查下属单位、文旅企业等的疫情防控情况。”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抓紧洗漱完毕，匆匆赶往单位。很快，大家陆续都到齐，聚集了二十多号人，大家都戴着口罩，竟有了些犹抱琵笆半遮面的意思，有人开玩笑说这时来相见的都是生死之交，往年大年初三是不可能见到这么多同事的，除了值班人员，大家要么在老家，要么在忙着走亲访友，于是，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大家也感觉到了相互间的关怀和问候。

分工完毕，除了单位值守的，又分成数拨分别去文化场馆，星级宾馆、旅行社，娱乐场所等检查疫情防控情况，我和另外两个同事负责检查星级宾馆，沟通好需要注意、审查的事项，钻入车内，同事一脚油门，马不停蹄地奔向目的地。星级宾馆布满城区，我们先从最东边开始，这个宾馆离本市的火车站很近，流动人口密集，经问询前台的服务员，昨夜住了二十多间房，基本都是本市周边县区的居多，有少许邻省陕西和宁夏的客人，没有从疫区来的客人，免不得又再三叮嘱她们，如有疫区的来客，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主管部门。宾馆里的餐厅已关门，大厅放着两个红外线测温仪，随时对来往的客人进行测温登记，虽然被口罩掩盖了大半个脸，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她们眸子里礼貌的微笑，带队的同志再三要求他们在搞好工作的同时，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保证自身安全。或许，人与人的交流很多时候细节是最能打动人的，在这个不一样的年，大家都为彼此传递着别样的祝福。有些宾馆已关门大吉，在入住率很低的情况下，这样既能最大化地保证员工安全，又能降低运营成本，何乐而不为呢？这种情况同样不得掉以轻心，反复督促值守人员要做好安全防控措施和安保措施。

从城东到城南，再到城北，眼看着已到了中午时分，我早已饥肠辘辘，但同行的同志依然一丝不苟的一家接一家排查，发现有遗漏的事项及时查缺补漏，其中一家宾馆的红外线测温仪尚未配送到位，城区附近的医药超市已断货，他们说托运的测温仪今天下午就会到货，而且他们这两天正准备清退客人，准备关门，但这种情况下每一个细节还是马虎不得。终于，只剩下城西郊区古镇的最后一家宾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当赶到这家座落在全市5A级景区崆峒山脚下的所在时，发现已是铁将军把门，景区彻底关闭，于是这家平时人来人往的宾馆竟显得冷冷清清。已经快一点了，我们都感觉有几分疲惫，抓紧驱车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车经过高速收费站，妻子的单位就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边，同事问我是否过去打个招呼，我拒绝了，时间已是大中午了，而且过去的话还得打扰她的工作，他们工作时间手机通常是静音模式，而且非特殊情况不允许接电话，和她擦身而过，只不过，对面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她不远处经过。

晚上，等到她交接班的时间，我电话说今天经过她上班的地方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正在吃饭。我想对她说很多，却突然不知说些什么，只告诉她“早点休息，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