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女人》
题记:女人是一泓清澈的水,纯净透明。女人是一支温柔的歌,心洁如月。女人更是一种咀嚼不透的苍桑岁月,让人在泪水里感受,爱的缠绵,情的悠远——题记
她——地地道道的大巴山女人。一个没有文化,靠着捡垃圾维持生计的哑巴女人,住在宣汉县鸡唱乡大团堡,海拔2458.3米高的地方。40年了,这儿就是她进山出山的家。
他,三年前来到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瘸着腿,还带着个不大不小的女儿。因为没着落,暂且住在一个破落的烂泥巴的房子里。
那天,突然乌云翻滚,接着就下起了暴雨。怒吼的风夹杂着倾盆的大雨,把这父女俩住的的烂泥巴房子,掀去了半个屋顶。四面的泥巴墙在风雨中摇摇欲毁,眼看着就要危及父女俩的生命。此时,在这么大的风雨之中,哪还有闲人能顾及到他们,即便有人,谁又愿意在此刻伸出援助之手呢?不行了,朝北的墙面已经垮塌了,屋顶掉下的一根梁柱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瘸腿的父亲。匆忙中,瘸腿的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女儿推向了屋外,自己却在一片血水里,睁着绝望、遗憾的眼睛。40岁的哑巴女人,知道他们父女两有危险,可是,山路不好走,加上风大雨大,还是来迟了,还是没能从死神的手里,把这个瘸腿父亲拉回来。
瘸腿父亲走了,十二岁的女儿成了孤儿。
哑巴女人流着眼泪,把这个没名没份的女儿带回了家。她们没钱安葬瘸腿的父亲,烂泥巴的房子就是他的坟墓。
都说巴山蜀水养育一方子民。可是,对于这个不是母女的哑巴女人来说,她得到了什么呢?瘸腿父亲真的永远的去了。而哑巴女人从此便成了女儿唯一活下来的希望。
有许多事情不是常人所能预料的,正如这对不是母女的两人,她们面临的不仅仅是要去融入真正的生活,而且还要忍受世俗的歧视,因为,所有的人生对她们来说只是刚刚开始;因为,这个哑巴女人只是靠捡垃圾维持生存。
一个星期后,哑巴女人安顿好女儿,自己独自下山了。她一手拿着个蛇皮袋,一手拿着个铁夹子,行走在集镇的大街小巷,来往于村庄的每一个垃圾坑。仔细地、小心地,把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装进蛇皮袋里。只到蛇皮袋满了,再也装不下了,才吃力地来到一个她熟悉的废品收购站,变成一枚枚硬币,揣在兜里。有时,走的路远了,天黑了,才能回到家。她每次回来的时候,总不忘给女儿带点好吃的,而女儿也特懂事,把家里料理得干干净净,等哑巴女人——她的妈妈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哑巴女人越来越衰老的时候,所谓的女儿也越来越大了,18岁那年,女儿突然对妈妈说:“妈妈,我长大了,我想出去打工,我要挣钱回来,给你穿最好的衣服,让你住最好的房子。”
妈妈怔怔地看着女儿,泪水禁不住地从眼角流了下来。是啊,女儿大了,懂事了,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母亲快慰的呢。几天后,女儿在母亲的嘱咐和不舍中,踏上了南下深圳的路,告别了她唯一的亲人——哑巴妈妈。
女儿也争气,凭着自己的勤劳和善良;凭着自己的不懈和努力,很快在深圳的一家公司站住了脚,并如愿以尝地荣升为部门的经理,前后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一年里,女儿虽然没有机会回去看一眼自己的妈妈,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一直在寻找、等待机会回家。
一年里,哑巴妈妈也从没有忘记自己在深圳的女儿。她心里明白,女儿在外面也不容易,虽然一年了,没有女儿的一丁点消息,但她记得女儿临走时的那句话,一定挣钱回来,给自己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她相信女儿,就像所有的母亲那样。
哑巴女人自从女儿离开家里以后,也一只没有间断过自己捡垃圾的日子。她想啊,女儿一天天长大了,将来要嫁人,生孩子,要花好多好多的钱。所以,一年了,她即使再疲劳、困倦,也还是硬撑着,以至于得了一身的病,什么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全身没力气,不像以前那样灵便了。
一个下雨的黄昏,哑巴妈妈照样和以前那样,把卖完的东西变成钱揣在兜里的时候,突然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躺在病床上;才明白自己连打手势的力气都没有了。医生问她,你家里的亲人在哪?她吃力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她是不想连累女儿,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女儿现在怎样,因为一年来,她没有女儿的任何消息,因为她不认识一个字。
医生没有办法,尽力维持着这个哑巴女人的最后生命,直到她颤抖地把自己兜里的钱放在病床边……
哑巴女人走了。有人说,她去照顾那个瘸腿父亲了。人们在清理她的房屋时,发现除了正常用的家什,最显眼的就是许多空蛇皮袋和一只用了发亮的铁夹子,其余几乎什么也没有。而那些空蛇皮袋和铁夹子,正是哑巴女人一生用来维持生计的工具,也是她当初和女儿生活中唯一不可缺少的,她孑然一生的全部。
哑巴女人走了。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可她的眼里心里全是女儿出去时的背影;全是女儿当初南下深圳打工时,说的那些——她一生也忘记不了的话。
终于,她的女儿回来了。给妈妈带来了当初外出时承诺的话:要让她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可是女儿哪里知道,她的哑巴妈妈再也不能了,她的哑巴妈妈就躺在她外出时,那间破旧的房子的旁边——堆长满草丛、没有鲜花的地方。
女儿哭了,猛扑上前,伤心地趴在坟上,喊着妈妈。喊着用最原始的劳作,维持自己生计的哑巴女人。
是啊!苦难的人生,没有彩虹不要紧;没有鲜花不要紧;但不能没有了爱,而在爱的面前,唯独母爱是最崇高、最善良、最伟大的。
简介:笔名:阿华,华子。原名:冯金华。生于六十年代初,大学毕业,江苏镇江人。作品散见《青年诗人》《黄河魂》《诗刊》《绿风》《金山》杂志、《雨花》杂志《诗潮》《山东文学》《星星诗刊》《华语诗刊》《核桃源》等,获首届“英派生物”全球华语诗歌大赛三等奖。《悦读》杂志网络文学大奖赛二等奖,,2015年中国大别山诗刊十佳诗人,《辽源日报》《关东诗人》“恋曲.2016爱情诗大赛一等奖,2018—2019第二届四川理塘诗歌节征文三等奖,《绿风诗刊》同题诗赛一等奖等,《苏北小院》入选《2016江苏新诗年选》。作品入选2013年,2014年,2016年。2017度《中国诗歌》选本。系江苏镇江丹徒区文联副主席,《丹徒文艺》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