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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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辆出租车停在广丰小区三号楼,马鸣从后排座下来,付了车费,然后打开副驾驶车门,扶下自己的父亲——老马下车。
马鸣的母亲三年前去世,他就把乡下的老房子封上,把父亲接到镇上和自己共同生活。开始老马是不愿意来的,他不愿意离开生活七十多年的农村,马鸣做多了多次思想工作,老马才算是同意。三个月前,老马觉得呼吸困难,咳嗽老也不好,马鸣就带他去镇医院检查,医生建议他们到旗医院,旗医院建议他们去省里去看看。省里专家检查后给了最后的定论,肺癌晚期,没有治愈的希望……。这是他们刚从省里看病回来,马鸣没有和父亲说实情,只是说肺部感染,吃药就会好的。
马鸣弯下腰要背父亲上楼,老马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走,马鸣搀着父亲的胳膊缓慢上楼,他能感觉到父亲瘦了,衣服在父亲的身上明显地宽松肥大,其实为了父亲的病,忙碌了这十多天马鸣也瘦了一大圈。从一楼到四楼,马鸣每天都要走上三四趟,上一次楼两分钟都不到,他搀着父亲走了近二十分钟。
马鸣给父亲服了药,把父亲送到房间的床上休息,自己坐到沙发上发呆。马鸣的妻子下班,打开房门,提着一大堆菜进屋,换下鞋,把菜放进厨房。
“我接到你们回来的信息,我下班就买了很多菜,今晚给你和咱爸做几个爱吃的菜。”
马鸣的妻子话刚说完,老马从卧室走了出来,走进洗手间。马鸣赶紧擦干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老马从洗手间走出来,来到客厅。
“爸,您回来了,我听马鸣说了,我买了一只小笨鸡,还有您爱吃的肠肚,我这就去做饭。”马鸣的妻子起身走进厨房。
老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到马鸣对面说:“睡不着了,咱俩下盘棋?”
马鸣像是接到军令,他低头在茶几下翻出象棋,铺棋盘,摆棋子。
象棋是老马一辈的最爱,他年轻时候就对象棋格外痴迷。在农村生活的时候,那是还没有长电,更没有电视,平时挂锄后或是“猫冬”的时候,村民有的打扑克,看小牌……老马那些都不好,唯一就是下棋,当时村里有一百多人口,棋下的好的也就八九个人,为了争个排名,他们还举行了象棋比赛,最终排出名次。一梁二马三老刘,四姜五魏六泥鳅……泥鳅是于德水的外号,老梁是村里的会计。只要一有时间,老马就会和这些棋友在一起切磋棋艺,为此马鸣的母亲没少和他争吵,吵的最厉害的一回是老马跟老刘下棋一夜未归。
马鸣执红棋,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下棋习惯,他走了个当头炮,老马没有跳马,而是起了个相。客厅里只有落棋子的声音,老马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给儿子讲棋,他知道儿子的棋艺大有长进,因为他看到马鸣书柜里那个县里教师象棋大赛三等奖的奖杯了。
“呵呵,唉,想我得那些老伙计喽,老梁得病走了,老刘,老魏先后搬了家,好久没痛快地下棋了……”
“嗯,嗯,是啊,那阵你们老哥几个多热闹……”
“现在年轻人都不爱这个了,都在摆弄手机,那多累眼睛,还是多下下棋,锻炼人的脑力……”
“爸,以后下班我陪你下棋。”
餐桌上四个菜,一个小笨鸡炖粉条,一个红烧肠肚,凉拌豆腐,炒豆芽,老马洗完手坐好,马鸣妻子给老马盛碗米饭。
“爸,你喜欢吃啥,多吃点。”马鸣妻子把肠肚推到老马面前。
“不用,大家吃吧,这人啊,上了岁数,吃不多少,还是年轻好。”
老马把肠肚拨碗了几块,然后把肠肚盘子推到桌子中间。马鸣和妻子互看一眼,又都望着父亲。
“吃啊,别看我,我脸上也没有菜……”老马先动筷。
“我,我手没洗干净,我再去洗洗手。”马鸣放下筷子,快步走进洗手间。
晚饭过后,马鸣服侍父亲睡下,马鸣回到客厅,拿出象棋,铺好棋盘,慢慢地摆棋,这次他把红色摆在对方,自己持黑子。他左手执红子,右手执黑子开始对弈。
马鸣的妻子倒了一杯茶递给马鸣,马鸣把茶水放在对面,妻子又给马鸣倒了一杯。
马鸣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红棋。
作者:徐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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