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爱国孝亲行动”征文比赛

　　母  亲

　　肖宁

　　当我推开虚掩着的柴门，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母亲正在水井边用压水机把清凉甘洌的水从20多米的地下抽上来，白花花的水就这样欢快地流进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水缸里。我一直怀疑我家的地下有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我家的老屋就盖在了这条河的上面，东南角手臂粗的连着一个压井的水管就直插进了河里，所以就有源源不断的水从下面抽了上来，这些水灌溉了我二十多年，于是我就枝繁叶茂起来。我喊了一声＂娘＂，母亲应了一声＂回来了＂，于是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就绽放开了花朵，母亲把我当成了一个突然到访的客人。
    其实这是我的回忆，那个时候，母亲还在山东半岛中部一个叫做潍坊市安丘县的地方生活，那个时候我还在安丘县城宋官疃镇一个叫做宅科村的黑土地上疯狂恣意的生长发育。我想那个时候，母亲即便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跟着她的儿子，离开生活了五十多年的鲁中土地，来到隔着一条长江的江南生活。长江不长但是那么的宽，以至于她现在和老家的亲人们维系感情只能是靠一根细细的电话线，其实我想母亲应该是想念老家的，这些她没有和我说起过，但是我知道。母亲想念故土的情绪我能感觉得到，在她快乐的说起老家某个人的时候，在她依旧坚持着浓浓的山东方言的时候，在她空闲时有些落寞孤寂的时候。1996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了江苏，随后弟弟一家跟着过来了，然后父母亲也过来了，一家人生活在两地，隔着这么多的山和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牵挂，儿行千里母担忧，为了减少这种担忧，还是生活在一起吧！其实我知道，让年迈的父母离开他们生活了多年的故乡，在异乡开启新的生活，这在情感上，是一种残忍，哦，原谅我用残忍这个词，其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我也越来越有着这种体会，情感上的慰藉，有些时候或许比物质条件的改善提高，显得更加迫切和重要。在这个方面，我是亏欠着父母亲的。
    每年的正月初五，传统中的＂财神节＂，正好是母亲的生日，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我和母亲开玩笑，今天全中国的人都在祝福你生日快乐，于是母亲就显得特别的高兴。2019年春节前，在浓郁的年的气息中，母亲在屋子里包着饺子，我在旁边喝茶，陪着母亲聊天。其实母亲是很想有个闺女的，但她就生了我和弟弟，这一直是她的一个遗憾，所以每次我的女儿过来，母亲脸上就一整天都露出来幸福的笑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这是隔代亲吗？或许有点，但我以为更多的是把我女儿当成了她自己未曾实现的一个梦想。母亲没有闺女，我就在陪她聊天，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故事，所有的故事都是关于故乡，关于村庄、关于土地。无意间谈到母亲的年龄，已经70岁了，我就鼓励她，让她保持身体健康、心情快乐，争取活到100岁，让我们好好孝敬她，母亲就幸福的笑起来，这个时候，她的样子象个孩子；这个时候，屋子里煤球炉子上的水壶应景似的也嗞嗞地响起来，壶口冒着缕缕水汽，在氤氲的雾气里，日子就过得很慢，我很享受这种生活状态。此时此刻，没有了工作上的压力，没有了那些所谓远大崇高的理想信念，我只想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做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以前的日子你陪我长大，就让我在今后的日子里，陪你慢慢变老。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母亲会生病，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永远是那么的健康，永远是在操持着家务和农活，眼睛里都是母亲忙忙碌碌的身影，但母亲到底还是生病了。2013年6月，母亲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就赶紧送她到医院去检查，结果是心脏供血不足，必须要心脏起搏器植入。我和弟弟商议了一下，同意医生的医疗建议，进行起搏器植入，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给母亲提供尽可能好的医疗，医生问我们是不是自费，我说是的。问我们经济有没有问题，我说钱不是问题，只要我的母亲能恢复健康。钱花光了通过努力还可以再去赚，但娘只有一个，娘在家就在，娘不在家就散了。平时我自诩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当我看到母亲从手术室出来，她躺在担架车上，显得是那么的瘦弱和无助的时候，我一时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霎时泪流满面，但我不敢哭出声来，我怕母亲看到听到了，她会笑话我的怯弱。透过朦朦胧胧的泪珠，我竟然看到母亲对我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想这就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我想起了在读高中的时候，一个同学写他自己的母亲，用到了祝他自己的母亲万寿无疆之类的形容词和表述语，当时还被班里的同学们嘲笑了很久。现在我完全理解了他当时对自己母亲的那份真挚情感，有谁规定万寿无疆只能是形容伟大的人物，而不可以祝福我们自己的母亲。只一句万寿无疆之类的祝福还远远不够，我要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全部送给自己的母亲，伟大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一个真诚、善良的人，她没有什么文化，不认识字，但她通晓事理，把自己的全部都毫无保留的付出给了家庭和孩子，现在还在继续付出自己的一切。她一直用自己的行动教诲着我们，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我不敢去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堆砌在我的母亲身上，但我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她也深深地爱着我们，母子携手一起走过人生的一段旅程，这是前世修行来的缘分，足以值得我们这一生去好好珍惜。
    央视主持人朱军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人到中年，回到家，还能叫一声：妈妈。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有些时候，我经常在想，假如有一天母亲年龄大了永远的离我们远去，我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我的心灵归宿的家园？每次回到熟悉的家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一声“娘”，回答我的只剩下漫长的寂寞无声。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亲爱的母亲，我只想在你有生的日子里，让时光走慢些，让我多陪陪你，就这样聊聊家常也好，就这样坐在你的身边，不发一言也好。对一个老人来说，儿女的陪伴，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么今生，我将永远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一个孤儿。
    我真挚的爱着我的母亲，那个我唤做娘的人！

　　供稿：肖宁（江苏省常熟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