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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怀念爷爷秦敬修-秦素英

来源:大字

  

  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怀念爷爷秦敬修

  老屋:人生最值得珍藏的记忆

  ——怀念爷爷秦敬修

  秦素英

   

  日月如梭,眨眼间爷爷奶奶去世已有七八年了,我却一直再没有回到过故乡的老屋。有几次梦回家园,刚打开院门上那把锈蚀的铁锁,刚要推开那久违了的留过我父祖辈的足迹和我童年读书声的院门,蓦然间就被一种揪心的痛惊醒,我那曾经板着面孔教导我、含着慈爱嗔怪我、带着微笑凝视我的亲爱的爷爷奶奶,此刻竟已是阴阳两路了呀!

  今年春天,随父亲探望日渐衰老的干爹干妈,我和妹妹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重又站在了已经出售的老屋门前。岁月的磨蚀真是无情,如今的老屋鱼鳞瓦沟里长满青苔,黄泥墙壁粉尘脱落,两扇略显笨重的大门也是油漆斑驳,绽开一条条深深浅浅的裂缝,好似老人额头遍布的鱼尾纹。

  立于老屋的门前,情思满怀。一两缕微尘,从干枯稀疏的树枝间飞起,呛着冬日的阳光,吻醒枝头的风景,许多发黄的往事,便如溪流沿着记忆的裂缝流动出来,虽壁垒分明,楚河汉界明晰,仍兜兜转转地走了出来,氤氲在我心间,构成鲜明而醇厚的浓浓情愫,让人敬仰动容、感慨不已。老屋是心灵的归宿,当我终于抬脚跨进门槛的一刹那,一种久违的感觉涌动全身:真的到家了。欣喜、亲切、惆怅瞬间交织在了一起,童年对老屋的印象一股脑翻涌而出。老屋,以她特定的血脉之亲,给我踏实和真实,让我回想她绿树成荫子满枝的盛景,更让我怀想一大家子一张桌子吃饭,安安静静的平凡人间,爷爷奶奶和我们朝夕相处,透过汤水冒出的薄雾说说笑笑的场景……

  当推门而入的时候,心情似乎更复杂,老屋里似乎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温馨,我见到的是一种陌生和悲凉。老屋啊,真的老了,时光斑驳了老屋的墙,沧桑的让人揪心,老屋的门,被岁月锁了。如今爷爷和奶奶都不在了,老屋还在,住着另一个不熟悉的家庭,仍然继续着他们的生活,留下来的依旧是岁月的荏苒,还有关于老屋的故事。

  对老屋的感情是恍惚而复杂的,而对亲人的感情却永远是清晰而真挚的,定格在我心中的爷爷奶奶,始终就是清逸挺拔、写写画画、抿着嘴笑的爷爷和衣着整齐、操不完心、爱唠叨的奶奶。

  在我们家,爷爷和奶奶的生日,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爸爸妈妈要好几天以前就在一起商量怎么过,怎么张罗,然后把任务分派给每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逐渐参与其中。大扫除,大采购,然后便满怀期待地盼着那个人人穿“盛装”欢聚的日子。伴随着例行的“大吃大喝”,平日里忙于俗务的亲友们团聚在一起唠家常,你谈近况,我说过往,老老少少笑作一团……一整天恣意放任的快乐,浓浓亲情包裹的欣喜,可以让人把所有的烦恼暂时驱散。

  我对家的记忆,是与对爷爷奶奶的记忆融在一起的。我对家的概念,就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我们姐弟四人每日出入于老屋的角角落落,加上逢年过节姑姑、叔叔们回家来后飘荡在老屋上空的欢声笑语,简单、平凡,但充满温馨。

  在我心目中,爷爷的形象是固定和清晰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生过太多变化。我习惯爷爷保持的一切状态:清峻的身材、简单的发髻、雪白的长须、变化不多的服饰。爷爷的衣着与其发型一样简朴,他从不穿西装,而是以灰色或蓝色的中山装为主,整体感觉得体大方、干净利落,与他的精神气质极为相配,今天想来我还是非常喜欢爷爷的这种装束,有一种遗世独隐的飘逸。有时在路上偶遇这样的老人我常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去搀扶一把,就像我儿时常做的那样。奶奶则挽着整洁的发髻,干而瘦的脸庞,微驼的脊背,拄着一根拐杖,静静的站立着,白天若有风吹来,就不断的用衣袖擦干眼角(眼睛遇着风吹,就时常淌下眼泪)。

  生活中的爷爷很有特点。他一生讲究生活规律,作息时间完全按照计划,晚年尤其如此。每天早上7点起床,洗漱后即开始早读,吃过早点后开始工作,到10点左右散步半小时,再工作一段,中饭后午休到3点,开始写作或读书,5点钟又散步一次。

  爷爷一生没有特别的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唯喜藏书,这也是我们家人最为珍视的一笔精神财富。这些线装书很容易落灰,除了平时打扫,每年还要彻底清理一次,这成为我最喜欢窥视的一项家务活,每次爸爸和爷爷分工,一般是爷爷把书按顺序拿下,爸爸去掸灰并清洗书架,然后和爷爷一起把书重新很有秩序地上架,几个书架逐一进行,忙而不乱,很有乐趣。而我站在旁边,恨不能变成一只小虫,钻进书里,将这些深奥的有些神秘的知识一股脑吞下肚去。

  老屋的岁月是安详的,她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时间术语,她有了某种气息。虽淹没了往事的尘埃,但一些记忆依然寻我而来,如月下斜伸的新篁,枝叶上纤细出许多故事,又如同经年没有鞋屐踩踏的闲阶,浮上几层寒瘦的新绿,一旦被唤醒,一汪心事便尽述人前。也许,生活中,许多的细节都是隐匿而交错的。零星的故事如历历可辩的花纹出现了断层,不知从哪里断了,又不知从哪里连接起来。只有屋角那一丛青苔记得,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新柳绽绿的清晨,爷爷站在正屋的书桌旁手把手教我学习书法,细细地告诉我如何中锋运笔,怎样悬腕写字,不断提醒我需要改进的地方,或是在一旁示范给我看。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后悔,怎么就没有坚持下去能像爷爷那样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呢!

  昏昏欲睡的暮春午后,我和妈妈、小弟躺在清凉的西厢房床上午休,欲睡还醒时耳边传来妈妈低低哼唱《拾玉镯》或《虎口缘》哄小弟睡觉的声音,仿佛在歌咏她们那一代人对婚姻和家庭的向往,在我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闷热的盛夏夜晚,爷爷盘膝坐在正屋的床上,手执折扇,用他那一贯清晰缓慢的声调讲授四书五经,父母和我们四姐弟环坐四周,伴随着斜倚床边的奶奶轻微的鼾声,在传统文化的培养与熏陶中,在朦胧的睡意中我们学会了怎样方正清雅地做人,而慢慢体味出爷爷的教益和滋养,还是远在我成年之后。

  秋雨连绵的黄昏,奶奶仍在房檐下照看着正在炉火上翻腾的草药,妈妈则戴着顶发黄的草帽刷扫小院砖地上的青苔,爷爷已打开桌前的台灯修改他的书稿,我和两个妹妹隔着雨帘边朗读唐诗边等尚未下班的爸爸归来,调皮的小弟在小院的雨帘中冲出冲进,不时引起奶奶和妈妈含笑的责骂。

  薄雾初上的深秋,东厢房窗外的上弦月瘦瘦的,每晚学习到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就能看屋旁梧桐树阔大的叶子影儿倒映在西厢房的墙壁上,伴着风声,摇曳多姿。每每在拄着拐杖起夜的奶奶再三催促声中才熄灯休息。那时候总觉得日子很无聊,总想快快长大,好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

  寒气侵人的隆冬傍晚,一家人围着熊熊的炉火闲谈,爷爷谈起了他青年时前往陕西求学的趣事,不停上下抖动的胡须衬着明亮的眼眸,似乎他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奶奶想起了文革时期她一人拉扯九个孩子饥寒交迫的窘境,那含着旱烟卷伸着食指诘难妇孺弱小的生产队干部,屈辱的泪水仍然盈满了她那不再清澈的双眸。爸爸讲起了他在南山劳动时的艰辛,那虽然历经苦难仍朝气蓬勃的心态至今还刻画在我的心头。妈妈说到了生养我们时的种种不易,慈爱的眼神里满是对儿女的责任。

  寒来暑往,老屋里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生气,充满了喜悦,充满了家庭成员间的尊敬和友爱,这个家庭教给我们四姐弟的是礼义廉耻,是孝悌仁爱,是爱国敬业,是勤俭质朴,是我们一生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而今,书桌前挥毫泼墨的爷爷和屋檐下莳花洒水的奶奶已经作古,他们抚摸过的梨树孤独地站在那里。许多次梦中走近它,我仍能感受到爷爷奶奶的身影以及体温。父母也在日渐衰老,鬓发斑白,目光渐浊,他们的脸庞有时光雕刻的痕迹,就连我那曾手脚并用在院子里攀爬台阶的幼小的弟弟也已长成了颀长的意志坚定的青年。

  这一切,是如此亲近又是如此遥远,蒙尘的时间无所不能,就这样将我们童年时代的每一寸成长印记,悄然覆盖。

  爷爷奶奶虽然已经故去,但心灵深处与他们相关的记忆,却像一坛陈年老酒,时时散发着特有的芳香。实际上,我的精神气质早已被爷爷奶奶熏染而成。时代在飞速变化,我们不断地接受着越来越多的新观念和新事物,然而爷爷对事业执著的追求以及他勤勉自律的品格,奶奶的温良娴淑和宽容忍让的美德,将会成为我终生不移的学习楷模。在爷爷诞辰之际,谨以此文寄托对爷爷奶奶的无限感激思念之情,尽管文字无以表达我此时的心境,它却已成为我唯一可以选择的方式。再祝爷爷奶奶的在天之灵安息!

   

  作者简介:秦素英,女 甘肃崇信人,大学学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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