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修】《论语》学记266
《论语·先进篇 》11.13
【原文】鲁人(1)为长府(2)。闵子骞曰：“仍旧贯(3)，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4)不言，言必有中。”
【注释】
(1)鲁人：这里指鲁国的当权者。
(2)为长府：为，这里是改建的意思。藏财货、兵器等的仓库叫“府”，长府是鲁国藏财货武器的国库。
(3)仍旧贯：贯：事，例。沿袭老样子。
(4)夫人：夫，音ｆú，这个人。
【译文】鲁国翻修长府。闵子骞道：“照老样子下去，怎么样？何必改建呢？”孔子道：“这个人平日不大开口，一开口就说到要害上。”
【学记】说话的艺术
王鹏翔
鲁人，指鲁国国君，或者当时鲁国掌权的人。长府为储藏物品的仓库。学这一章得先根据《左传》的记载，重温一下当时的历史，以便于我们对此章有更直观的理解。
在鲁国，三家（孟孙氏、季孟氏、叔孙氏）的权力向来强于国君，由于君主的权力长期得不到拥护，曾经有鲁昭公向三家权臣开战的事件发生，但因兵力悬殊，最终昭公失败，被驱逐至齐国。后来，昭公选择了墙体较厚，便于防卫的长府（仓库）为依托，向季氏发动了突然袭击，这次季氏被打得措手不及，被围困在台上，若不是孟孙、叔孙两家来救，早已战死。从此以后，季氏每次路过长府，都是心有余悸的。为了防止昭公之后的定公、哀公会效仿昭公，借长府再次发难。季氏以重新修缮之机，缩小了长府的规模，因长府为鲁君必备的宫室，不能完全拆除，但已经使鲁君再也无法借助长府对季氏发动突袭，终于除去后顾之忧。
这是鲁人为什么要改造长府的真正原因，当然，在古人的注解里，对鲁人为什么要改造长府，各有看法，今以此段历史为准。
当鲁人在改作长府的时候，被闵子发现了，他虽无谏诤之责，但为礼法计，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照着旧的样子不好吗？何必改作呢？”即维持原状。无论是对于国君，还是对于广大的民众来说，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是无法计算的，能避免当避免，让时间，让历史来解决那些当下看似严重的问题是为上策。
孔子听说了闵子骞的这段话之后，极为满意，无不赞叹的说：“这个人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必中肯。”从夫子的这句话里参究出了更深的韵味。古人说：“口乃心之门户”，心即徳，品徳越高的人，出言则更为中肯合理，每言必中。
【札记】此章的重点当在闵子骞所言和夫子所赞，从夫子对闵子的赞叹中得知闵子平日是少言的，一旦开口说话，必能合时，合理，让听者有所启发，以达到言说的作用，不至于让听者处在尴尬的境地。含蓄中揭露真相，让听者愿意听，愿意改变，这是最为难能可贵之处，需具备良好的徳行。
三家僭君礼
必使万人敌
闵子言中意
夫子赞徳举
名家集义
《论语新解》：鲁人指三家，昭公居此长府以改季氏，三家共逐公，逊于齐。三家欲改作长府，当在昭公卒后定哀公之际。盖鲁人之见长府，犹如见昭公，故三家欲改作之以毁其迹。闵子当时无谏诤之责，乃以微言讽之，长府之旧贯尚当仍，况君臣之旧贯乎。故孔子深赏其言。
《论语讲要》：鲁人，古注不一，应指鲁君而言，但此文不言鲁君，而言鲁人，是学春秋笔法。
《论语正义》：郑注曰：“长府，藏名也，藏财货曰府。仍，因也。贯，事也。因旧事则可也，何乃复更改作？”
王曰：“言必有中者，善其不欲劳民改作。”
翟氏灏考异：“长府，盖鲁君别馆，稍有蓄积，可备骚警之所。季氏恶公恃此伐己，故于己事后率鲁人卑其閈闳，俾后之君失所憑恃，其心尚可问乎？闵子能为微辞讽之，则与圣人疆公弱私之心，深有契矣。”
郑注云：“鲁读仁字为句，言仁在旧贯，改作是不仁也。义虽通而稍迂。古作仍字，义益明，故郑从之。仍仁音相近也。”
《四书遇》：沈无回曰：“凡敝政之兴，有其几，而未有其形者，君子言之太早，攻之太锐，不足以止之，反激之使行。闵子不斥改长府之非，而第言旧贯之不必改。夫子亦不必深言闵子之意，而第言夫人之有言必中。老成谋固，忧深虑危固如此。”
《论语集注》：王氏曰：“改作，劳民伤财，在于得已，则不如仍旧贯之善。”
言不妄发，发必当理，惟有徳者能之。
参考书籍：《论语义疏》皇侃著，《四书集注》朱熹著，《论语点睛》蕅益大师著，《四书遇》张岱著。《论语正义》刘宝楠著，《四书恒解》刘沅著，《论语讲要》李炳南著，《论语新解》钱穆著。
《论语》简介：《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语录结集，由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至战国前期成书。全书共20篇492章，以语录体为主，叙事体为辅，主要记录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较为集中地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此书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与《大学》《中庸》《孟子》并称“四书”，再加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总称“四书五经”。《论语》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其中心思想主要有三个既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范畴：伦理道德范畴——仁，社会政治范畴——礼，认识方法论范畴——中庸。
审编发布：秦荣光
精选留言
方娟：夫子认为，一个人修身的道理用到治国上，便可以治理好国家。因为说到底，修身便是克制欲望，治国最关键的地方也在这里。
慧子：中国古人没白活，流芳万世润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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