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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三代同期-田雯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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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9-20

  三代同期

                      湖南张家界田雯骏

        又是一个重阳节,我又想起了那个故事。

         那是四十年前的冬日,我独自去往大山深处,踏了厚厚的白雪,瞧见了碧翠挺拔的松林,却始终没有见到我一直寻找的人,始终瞧不见那个背影。

          我倚在那古松上,看叶子上的雪极速下落,他们就像儿时一样,在我的肩上、头上、脸上,每一个他们能到达的地方,都尽情的嬉戏玩闹。我慢慢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脸,不,更应该说是背影。我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只有无际的白雪。那是什么!我的心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开始跳起了热舞,数以千计的小鹿在我的心头乱撞。鼻子莫名其妙的就酸了,我仰头望向了天空,带着镶铅的脚,一步步前行。。

         “你……你……终于……回来了”第一次是五岁,第二次是十五岁,第三次是今天。我终于又见到了这个背影。

         “先生,你认识我吗?”那背影的主人用充满疑惑点点眼光望向我,我就知道了,他不是他。

         “先生,没想到除了我 ,还有人会到这深山 ,您的眼睛……”

         “没事,只是进了雪花。抽烟吗?”我拿出一根芙蓉烟递了过去。

          他熟练的抽起来烟, 在他的一举一动中,我又再一次沉沦。

         “先生,你知道吗?我的父亲也特别喜欢抽这芙蓉烟,不管你买什么好烟给他,他都只会抽这芙蓉烟,不给,他就会发火。先生你知道吗?其实你长的挺像他,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他,可是怎么可能,你最多只能做我哥,又怎么可能是我父亲”。那个男人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用手擦去地上的雪,神奇的是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石头,他用衣袖将水擦干后,用手拍了拍,示意我做坐下。并自语道“我可喜欢这石头了,它可重要了。”

         “是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不就是一块石头。对啊,我最多算你哥,怎么可能是你父亲……”我深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他是三十年前来到台湾的,一个商人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爱上了他,开始疯狂的追求他,你应该知道吧,那个时候的台湾女孩,和大陆的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我的母亲又接受了外国教育,我的父亲,那个大陆人,就被拿下了。”他的眼睛里流露着幸福,那是我回忆过往是常常出现的。

         “我瞧出来了,你们一家人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

         “是,父亲母亲都很爱我,父亲常常会教我大陆的东西,还时常跟我说台湾和大陆是一家的,一定要让台湾回归到大陆的怀抱,他还要我在他去世后,把他带回大陆,他说他是大陆的人,他一定要回大陆,他想要回到他的家乡,虽然生不能在父母长辈前尽孝,被那湾浅浅的海峡阻扰了,但是死后一定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但是在他快不行时,又说不想死了,他还有人没见到 他还有挂念,他还有一辈子都亏欠的人,所以他就……连死了……也没有……闭眼……他的眼睛始终望向大陆……”。那个男人停止了说话,他笔直的坐着,牙紧咬着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我也知道这种痛不能被安慰减少,因为我也经历过。

         “他一定是一个好父亲”。我想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比这还好的话了。

         “是,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儿子。其实我知道,他在台湾不快乐,他的眉头总是皱着,他总是在那湾水前矗立,他也很忙,因为他渴望统一 ,他每次都会为统一做斗争,写文章,闹事,只要是跟统一有关的 他都做 ,所以他特忙,但他每次都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出现,他说他以前没顾家,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了家,他把对大陆的思恋藏在了心里、斗争里,却也会在每年中秋,重阳,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嘴里总是唤着‘爹、娘、崽子’。”

         “崽子!”

         “是,崽子,怎么了?”

         “他……是怎么……死的”

           那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烟,一根又一根的抽了一起。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口袋里的烟全已经抽光,他站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一颗松树,说“他是被那些警务员用枪打死的,因为他呼吁将台湾归还大地,他闹事,他是反动派,他的头被那无情冷酷的子弹穿过,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让我来大陆,让我来找他,可是……”

         “别说了!……哦,我是说别再说了 !他希望的一切都要实现了。”我走向那棵古树,又一次投入在了它的怀抱,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投入它的怀抱了。

         “好了,先生,我要走了,我要回台湾了,看了大陆的家 。也该去建设台湾的家了。哥,你别再等了,或许他一直就在你身边。”

          他走了,他的背影在群山中此起彼伏,他越走越远,从变成黑点到完全消失。

         “爹”

          我疯一般的跑向他开始站立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墓碑。没错,是他,是我等了大半辈子,盼了大半辈子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讲述那种心情,那种欣喜又悲伤。我坐在了墓碑旁,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墓碑上的雪。

         “爹,四十几年了,我已经有了孩子,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大半辈子,你怎么总是对我那么狠心,从出生到现在,你见我的次数都可以数的出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在战火中生存的吗?我恨你,恨你弃我于不顾,你还未还欠我的债,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我跌跌撞撞的跑下山,就如儿时追赶他的背影一样,摔了无数次。

          一个月后,上海传来消息,说是国民党一位叫刘司陆的军官,意外死于暴乱中。国民党损失了一名大将,进行了一场格外热闹的葬礼,几乎将全部的哀痛都通过几场嚎哭表达了出来。更是听说那位军官和他的太太,将其名下所有财产都捐给了当地孤儿院。但是,如此善良的人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刘太太和其独子双双在逃亡的途中,坠入悬崖。这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一个我这样与他们无亲无故的人,都会有心如刀绞的感觉。但是,我来不及去同情他们,我必须要去查证这件事。一个有许多战斗经验的军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在暴乱之中,更别说就在自家附近,那些防卫人员有怎么可能不出现制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国民党要除去他!

          我一直查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明确证据,只知道他的父亲是一名爱国者。直到有一天,有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找到我。那双眸子像极了他,那个和我在雪地畅谈的他。

         “伯伯,爸爸让我问你,你还记得那山上的大松树吗?”

          我颤颤巍巍的抚摸他的脸颊,将那滚烫的泪珠擦去。“我记得,我记得,他还好吗?”小男孩一下钻入我的怀里 “他死了……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和爷爷一样,和妈妈一样,都死了……我……没有亲人了”

        “傻孩子,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别怕。”我紧紧的抱住了他,我知道如果没有了我,这个孩子就和小时候的我一样,孤独和思恋永远占据在心中,我怎么可以让他受这样的苦,怎么可以。

        “爸爸……爸爸是被他们杀死的,是他们……呜呜呜……是他们,爸爸说他是不会再回国民党的,他不要去帮他们了,他要和爷爷一样,让台湾回大陆,就被杀了……”

         “你说什么,你爸爸……是刘司陆”。我不敢相信,我的兄弟 我的亲人,就这样走了,又走在了国家统一上。

         “是的,爸爸说,让你带我去看大松树,大松树有你们的秘密”

         “大松树……大松树”我抱起男孩,拼命向松树跑去,我知道,那里面一定藏了很重要的秘密,一个让他失去生命的秘密。

          大松树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拼命的搜索 ,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一度怀疑这就是哄孩子的话,但却又不愿意放弃。

          夜幕已经降临,白色的雪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明亮。我无力的跪在男孩身边,我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我没有颜面面对我死去的父亲,兄弟,还有我的小侄子。

         “伯伯 你的手流血了”。那稚嫩的童音中充满了担心,他的眼睛又在发光,就像我的兄弟一样。

         “没事,可能是刚刚被石头划伤了。对!石头,石头。我知道你爸爸的秘密在哪了。石头,石头。”我的脑子充满了兴奋,我知道我终于要的到真像了。

          我找到了那块圆形石头,他的下面果然有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照片,和父亲的日记本,还有一封信。信里的内容是:

          哥,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请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生在台湾,长在台湾,我的一切都在台湾。但是从父亲的死亡和大陆台湾的亲人的思恋中, 我已经决定放弃在台湾的一切,我要回大陆 ,回父亲的家。可是我身为刘伟的儿子,又怎么可以不为两岸统一做贡献,所以我做了。我知道这次行动很危险,但是我还是要去。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藏在父亲旁边吧,我想去照顾他,和他看看这统一大景。如果我有幸没有去世,我一定要和你一醉方休。

          信的背后,是我们地下联络员的专用图案。我的傻兄弟,终究是偷偷做了太多。

         “伯伯,爸爸说了什么?”

         “你爸爸说,他很爱你,他要你看台湾回到祖国大陆!”

       ……

    “大伯 走吧,我们去大松树那里。我背您去。”

         “对哦,你已经可以背我去了,我老喽,这过了多少个重阳节了啊。我们是该去看他们喽,不过,老规矩,我自己走”。我挪动着枯木般的身体,向那大山走去。

          我又一次站在了大松树面前,我又一遍遍的说着台湾和大陆的故事。朦胧中,我似乎瞧见了爹和兄弟,他们在向我笑。我靠在大松树上,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崽崽,睡吧,爹在这呢,累了吧。”

          是啊,我累了,我要睡了,以后的路就让他们去走吧。我的侄子已经是一名军人了。

  姓名:田雯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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