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与母亲相处的三个瞬间》杨启刚

　　与母亲相处的三个瞬间

　　（组诗）

　　●杨启刚

　　水磨沟旁，与母亲回忆家乡

　　1972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急促，就像我此刻的回忆

　　在新疆，在乌鲁木齐，在那个位于水磨沟的棉纺厂

　　初冬的大雪，粘住了我呼唤南方的声音

　　头顶上空的苍鹰，奄奄一息的哀嚎，刺痛了我年幼的眼神

　　年轻的母亲，不远千里，带着我和妹妹来到边疆探亲

　　看望在这里工作的父亲，七天七夜的火车啊

　　疲惫的身体，漫长的路途，终于抵达心灵的故乡

　　那时的母亲，是多么的年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背上背着壮实的我，胸前抱着沉实的妹妹

　　在绿皮火车的肚腹里，一坐就是七天七夜

　　那麻木的双脚下，清亮的眸子一直向往远方

　　多年之后，当我在列车里，依靠着车窗

　　望着呼啸而过的田野，村庄，河流

　　那些一闪即逝的群山，大海，星空

　　成为少年时代，我内心深处最缠绵的渴望

　　几十年过去了，为了亲情，我一直追逐着风中奔跑的阳光

　　一直沿着母亲行驶的线路，顺着母亲坚毅的眸子

　　从南方到北方，一生牵挂着血液奔涌的家乡

　　在风雨中，母亲为我的婚礼操劳

　　1998年，五月一日，那天的大风，突如其来

　　它像一场毫无准备的排练，还有暴雨

　　瞬息之间就偷袭了我的婚宴与村庄

　　多年过去了，我家门前的泡桐，已经长成一艘船的模样

　　但我一直无法解密，为什么那天那么大的风雨

　　会突然灼伤我的筋骨，却吹不垮我的星空

　　那一夜，我无法入眠，白天的惊慌失措

　　与母亲的成稳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场大风雨算什么，比这场风雨更大的是人生的风雨

　　母亲轻描淡写地抛下这句话

　　起风时，我没有看到母亲的一丝慌乱

　　暴雨降临，母亲平静的眸子让我看到了宽阔与辽远

　　她从容地安排亲戚朋友，谈笑风生，应酬自如

　　当乌黑的云朵掠过我的头顶

　　倾盆大雨交织着袭击这个日子

　　那一刻，我哽噎难鸣，只想紧紧地抱住母亲

　　我想开口“妈妈，您辛苦了”

　　两行滚烫的热泪，瞬息之间便打湿了我幸福的双眼

　　青云湖畔，带母亲赏花

　　2019年的春天，一枝桃花，三朵杜鹃

　　一树晚樱，达成了由来已久的默契

　　与七十六岁的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母亲啊，两鬓银白，像饱经风霜的古松

　　一阵风，便可以吹垮她单薄多病的身体

　　起风时，可恶的风，又吹乱了她头上的几缕白发

　　更吹疼了我心中泛起的忧郁与酸楚

　　转过身，我悄悄地擦拭眼角里溢出的泪水和伤感

　　现在是春天，但我不知道母亲还能够有几个春天

　　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只要有时间，我就想陪伴着母亲

　　到处走走，赏花，看水，望云，与时光对望

　　谈一谈三叶草，采一朵紫云英，嘟起小嘴唇

　　回到儿时的岁月，母亲老了，我已是中年

　　我知道，那些温暖的时光一去不返

　　母亲啊，每当我凝视着您年轻时美丽的照片

　　再看看身旁您脚步蹒跚的现在

　　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母亲啊，在这个春天，牵着您的双手

　　那一刻，我真想您是我的女儿

　　想从小把您养大，看您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看着您恋爱，出嫁，成家立业，一生幸福

　　也许，这就是我在这个春天里，血脉相连的唯一奢望

　　作者简介：杨启刚，布依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刊》《诗潮》《诗歌报月刊》《中国诗人》《诗选刊》《山花》等报刊，入选《1949—1999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经典文库·诗歌卷》《新中国成立60周年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诗歌卷》《中国诗歌选》等诗歌选本，被翻译成英文、韩文、蒙古文等文字对外推介，荣获政府文艺奖、鲁藜诗歌奖、尹珍诗歌奖、华亭诗歌奖、曹植诗歌奖等奖项。公开出版有诗集《落日越过群山》等七部个人文学专著。主编有《黔南散文诗人十三家》等九部文学作品选集。先后任贵州省都匀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中共都匀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都匀市新闻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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