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奖征文-平凉市传统文化促进会
收藏本站会员注册
当前位置:首页 >> 传统文化 >> 爱国孝亲 >> 有奖征文

156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慈母恩德深似海-戴夏双                                           

来源:
作者:
发表时间:2019-09-02

  

                                                                 慈母恩德深似海
                                                                                    戴夏双


    此生最幸运的事,我有个好母亲,尽管她不识字,但她是我家善美家风的传承者、带头人。因此,儿女对慈颜是心怀永远的感激。2008年书刊报举办全国笫三届“感恩的心”征文大赛,拙稿〖慈母的寬慰〗得以刊发,并收录在【感恩的心】征文大赛参赛作品集锦(72至73页)一书中。拙稿不长,兹录于下:
                                                                                                   慈母的宽慰
依然记得那年四月的早上,我刚在学校上完课就匆匆赶回家。刚踏上台阶,妻就泪眼红肿地责怪我:“你看你,叫你请假你偏偏又去上课,老妈她……”我大吃一惊,冲进堂屋,只见老妈已被抬上凉床,耷拉着头,嘴角流涎,眼光浑浊,她听到了我的叫声,抬头朝左右孙子看看,朝我欣慰一笑,便垂下头停止了呼吸,我放声恸哭。
头天晚上,我察觉她浮肿的双脚举步维艰,给她打水洗脚时说:“妈,明天我请假,陪你看医生。”她欣慰地笑笑说:“别误了学生,,高三年级的学生时间金贵。”笫二天清早我又到她床前,:“妈,让我请假陪陪你吧!”她训斥道:“别啰嗦,去上课,我死不了。再说,万一我顶不住天了,我的孙儿都已端了铁饭碗,你也评为省优教师,晉升高级职称,我也含笑九泉了。”想不到,这是慈母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母亲去世后,我总是禁不住怀念她老人家,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1965年我读安龙县一中高二年级,报到那一天,我像往年一样报名注册后去领奖学金饭票,岂料负责的老师说:“戴夏双,你的奖学金取消了。”听了这话,我感到如晴天霹雳一般,没有奖学金,无钱买饭票。当年我父亲因曾参加过国民党远征军被判劳改,家中就慈母一人拖带我们三兄妹过活,毎月6元3角的伙食费根本不能负担。我伤心地步回家中,说读不成书了。慈母安慰道:“读书读到高二,就像爬树要到高处了,不能下滑。读,妈借钱供你读。”全家节衣缩食供我读到高三,毕业时我与同学已体检、政审、填志愿表,只差十多天就可到兴义市参加高考。岂料风云突变,“文革”风暴骤至,延期高考。回到家乡我沮丧至扱,慈母道:“儿呀,别丧气灰心,人活世上,一根茅草有一颗露珠滋养。”
直到1978年秋季,恢复全国统一高考的消息传来时,我当时已成家并已有三个小孩,家庭负担重,我欲放弃。慈母对我道:“去考吧,有机会就该去。”果然我考上了。毕业后我万分珍惜自已的工作,努力耕耘,我怕对不起慈母……
慈颜已逝多年,我总难忘人生低谷时她的宽慰。母亲,是我彷徨时的一盏明灯!

  是啊,慈善的母亲是儿女心中永不熄灭的指路明灯,是成就善美家风的践行人。记得1950年我四岁、弟弟三岁、妹妹还在哺乳期,家乡热火朝天搞清匪反霸,父曾是国民党远征军战车驾驶连的士兵,被捕后判刑劳改。我母当年28岁,她呆望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孩,无田无地无房产,她想今后怎样逃生啊,不禁悲从中来,垂泪叹气。邻居大娘劝告:“你正年轻,品貌端庄,把小女儿送给缺儿少女的人家,两个儿子送去给大户人家放牛。你再走一步,一定有你的好日子。”次日清早,大娘领着个乡下大伯,牵了一匹马驮着一斗米、一匹布到家门前,他解开绳索放下大米和布匹,接过三妹乐哈哈走了。才离开一丈左右,妹妹嚎啕大哭。这哭声,似惊雷炸响,如万箭穿心。母亲,我苦命的妈妈,冲出大门,抢过三妹抱在怀中,边走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舍我的心肝!”从此母亲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要养活三个小孩。白手起家,她借了一对水桶,去小镇东边坡路下的大水井挑水,来回三四里,每担水价值2分钱。每天太阳升高时,我赶到街口,一看见母亲肩担两桶水,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我走上前喊声妈,她递过两毛钱,我转身去街中心的收购站,买了一升米回家煮饭。
   曾记得当年土改工作组的同志,针对母亲的情况及表现,不因父亲的判刑劳妀影响我家的生活。母亲的阶级成份划为贫农,享受土地改革的胜利果实,按人口我们家分得了田地和一间瓦房,还分得一条小黄牛。她对党和政府的恩情心怀感激,对美好生活充满信心。因厨艺出众,母亲被聘为龙广区政府的厨师,挑水煮饭炒菜,她有的是力气。后来1958年人民公社大食堂成立,她成了公社食堂的主厨,早出晚归挣工分。为节省开销,母亲学会了剃头。当时剃一个头开支2角钱,够买一升米,是一家人一天的粮食。每当我与二弟头发如杂草般蓬勃生长时,母亲给洗头后,一手持刀一手按住脑袋,三下五除二把我们的头剃为电灯泡。有时小脑袋不小心一晃动,剃刀割伤头皮血流不止,我疼得哇哇大哭,母亲随手从屋旮旯抓一把蜘蛛网往伤口上一按,血止住了,不乆也不疼了。而且,不识字的母亲,居然是土医师。我们兄妹或邻居感冒发烧,母亲用烧热的姜块嘴嚼柔和后,猛擦我们的印堂穴、太阳穴、鼻梁骨;如果乍热乍冷冷汗冒,她断定是“鱼鳅症”发作,就用大指头掐、按病人胸膛,左右胸膛从上到下掐了三排指姆印迹,病症消退。如果病人是上吐下泻,母亲断定是“发痧”之症,她用布条扎紧病人左臂,用火罐疗治。我们从小学到中学,从未捐一角一分给医院。左右邻居的小孩、老人,犯病了总是找我母医治。母亲不识字,居然是接生婆:有时半夜三更有人敲门求助,她如救火般赶赴生产重地,将磨快的剪刀沸水消毒,剪脐带。过后去坡地摘“千里光”的枝叶藤条,叫产妇煮水洗患处。母亲心慈面善,却能艰苦奋斗;心灵手巧,多才多技。
  她没进过学堂,却是儿子的启蒙老师。刚牙牙学语的我们,她教我们:1字像扁担,2字像鸭子,3字像耳朵,4字像钢叉,5字似称勾、6字像鱼网7字是拐杖8字像葫芦、9字像豆牙、10是一根筷子敲鸡蛋。我们从小会写“天地大小,人手刀口”,也是她教的。她特別看重对儿女的文化教育。常挂在嘴上的话是:大户人家要送儿读书,小户穷人要喂猪。我们家不是大戸人家,母亲不仅喂猪,也将我三兄妹先后送入学校读书。1962年我读县城一中初二年级,冬寒的一天下午放学时,有人带口信给我:“你妈送炭来了!”我放下饭碗,从西门大坡跑下去,经西边龙井直奔大坪马路,看见了母亲,她弓腰低头身背满满一背篼的青杠炭,热汗冒,大气喘。我強忍泪水喊声妈,接过背篼背着。心中发誓努力攻书,报孝我母。从龙广镇至安龙县城,70多里马路,途中经过陡坡顶蒿垭口、温家坡,,仅此两个大坡的上上下下,就够呛。母亲恩徳,天高地厚。
   母亲传承的家风值得儿孙仿效与承继,她的死似也值得参考,最少我这样认为。生前她说过:油尽灯灭,人的寿延到头了,走就安静走了。老母可以说是无疾而终,即使当天走时,清早头脑也是清晰的,她让儿子我煮荷包蛋及肉圆子送到床前,并且补充说:“肉汤里放一小把菀豆尖,洒点胡椒粉。”她坐在床沿边吃边催我去上课。她的辞世没有拖累后人,她自已也没受病痛的磨折,更没有医疗器械的刀割、针刺的创击。母亲平静地上路,乡亲们络绎不绝来吊唁,得意弟子陈志远带着交警大队的战友举着花圈来到灵前、得意弟子刘兴吉率领政府一班人马、符治华(县武装部政委)带着夏云(刑侦队长)等来了,杨大琼、汤应凯、杨绪成、陈锐、陈景、王相宾等等在兴义市各部门的弟子到了,张方华等乡镇政府的弟子到了……他们敬献花圈,孝堂前默哀致敬。我讲台下的三个高三班的200多弟子、我同一战线的几十位同事、小儿的部队战友、大子的水务局的同志,先后为慈颜献花圈及默哀致敬。可以说,丧事変成喜丧,守丧的夜晚花灯演出及歌手唱的孝歌,令乡亲夜深还留连。书法大师徐表弟撰写的孝联吸人眼球,受到众人的点赞:因为此联是对慈颜的准确总结:
      上联:生前贞德似松柏傲霜凌雪;下联:逝后高风像碧波映天照地。横批:懿德长存

    每当年节到来,我与儿孙一道,随乡亲到坟山,纸钱、香烛、烟花、果品等到祖坟前拜年,这是家乡的习俗,正月初一上山拜祖。
 年节最是思亲時,母亲最是思亲人。
 慈颜2000年4月5日告老归终,跨鹤西逝,每思母老一人拖带我们三兄妹成家立业,吃尽世间酸涩苦辣麻,我总是暗下垂泪,有时夜半梦母,呜咽失声,枕巾泪湿。近些时段反思,我母之所以能千难万险的旧社会里脱险生存,在形左实右的政策束缚下将我们抚育成立,关键的关键,她能乐观靣世,从不沮丧,总认为人生于世,总是好人好报。她的立身处亊的实质,是面对现实乐观冷静,是笑对世间的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母亲生前曾喜悦诉我,她待字闺中时,一天与外婆赶集归来,途经一碧波荡漾的海子。艳阳之下水靣浮动一群野鸭,一个猎人端枪发射,火药枪呯一声闷响,一阵烟雾弥漫后,不见枪伤的野鸭浮在水面挣扎。猎人垂头丧气怏怏离去。外婆与我母走近海子边沿草径,见一只大大的野鸭在芦苇中扑腾挣扎。母女二人用竹竿将野鸭掏上来背回家下汤锅。母亲眉飞色舞:“毛儿,你可知野鸭的可口?你外婆是吃斋把素的裹脚老奶奶,禁不起鸭汤清香的引诱,她也吃了起来。”
 家乡临解放前,世道混乱,我母贱卖家具及资产,从县城逃回镇上三舅家避险。一拨人刚爬坡上坎到了顶蒿垭口,忽然树林杂草丛中跳出一群持枪的土匪。枪逼众人跪下,不许抬头。土匪掠夺人们携带的一切物品,连头戴的帽子、帕巾也摘去。一个土匪朝山坡上放牛的娃儿喊:“问你妈,旧衣旧布旧背带,要不要?”不一会儿,山风送来放牛娃的长声吆吆回声:“我妈说,管它旧的新的,抢回来浆布壳!”于是,被抢劫的人们只剩一层布了。当时离开县城时,母亲随手拎着一个竹编火笼。土匪抢劫时火笼就在身旁。土匪临走时,一个瘦小的穷匪要抢夺火笼。母亲对匪头目大声说:“大哥你看你这弟兄,火笼是专为婴儿烤尿片、烘屎垫的,他也不放过。“土匪头目嘲笑道:“狗仔你个倒霉鬼,妇道人家烘屎尿布的东西你也要,你不怕霉运缠绕你?“瘦小的穷匪只好松手。老母即便在遭抢劫的叙述中,也忍俊不禁笑哈哈补充一个细节:“你说可笑不?同时被抢劫的冉二叔,随身携带的布匹和钱财洗劫一空。土匪刚刚离开,他就站起来东张西望,嘟嘟囔囔念叨:周身轻爽许多了,只不知朝哪个方向走。”当时大家啼笑皆非。母亲得意言道:“毛儿你可知,火笼的表层是柴灰,底层我用油纸包裹十个银元和铜钱。”
 后来,就是这火笼中的钱财,让我们家有了房租钱,有了立脚之本。
母亲曾自豪地向我叙述:“解放前我曾去马鞭田你姨爹陈道华家探望幺外公,独自行至都威河的福桥缓坡。身后窜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手握板斧尾随我。我站立不动主动问:‘两位大哥走路喘大气,什么事这么火急呀?’一个壮汉反问:‘你去哪家?’我佯装侧耳远听,突然撕开嗓门大喊:‘听到了,道华姨爹你不必扛枪来接,我已到福桥半坡了!’我的喊叫之声在山谷响亮回应。两个土匪一听,掉头钻入杂草丛中逃窜。(陈道华姨父是出名的枪手,土匪都怕他)”逢险不惊惶,见机行事遇难呈祥。
  解放前夕母亲曾与润娘(姨父是陈道华老先生)去广西河边帮人割洋烟(鸦片烟的禾苗)。她说割刀似一个弯月亮,早上去地里将枝杆上的洋烟果划一个口子,就流淌一股乳液样的果浆。下午用刀刮下乳浆凝聚的粉末来。年轻时的母亲与润娘姨妈,在绿丛中劳作。山上的广西出名的恶霸禄尔福见万绿丛中两朵花。喜出望外。他命令仆妇前去传话,两个美人留一个为姨太太。当时母亲与姨妈耳语片刻,笑盈盈回应仆妇:“请转告禄大老爷,我们的倆姊妹早就听人说过,大爷有权有势是当方皇上,我俩敬佩他。承老爷错爱求之不得。我俩姊妹不愿分隔,情愿共同留下来。”恶魔一听好不得意,让仆妇传话,即日成亲,问两朵花有何话说。母亲回应:这样草率使不得的,我们姊妹不是小家人户的浅薄女子,我们回去禀告父母。为我们备嫁妆。我们要唢呐欢迎花轿接娶,正大光明拜堂。若想一点嫁妆不来就吃用禄大爷的,我们没靣子,今后底气不足吃受气食,我俩死也不从。
禄匪听罢好生得意,传令十二个匪徒持枪护送过盘江大河。河岸分手时,母请匪兵传话,多谢护送,我们早备厚礼嫁妆,早早来接人啊!
不乆剿匪大军南下,禄匪不知所终。

土改时我们家分得田地与住房,母亲凭着一手好厨艺,被区政府厨房招为炊事员。后来全国大办食堂,母亲成为曙光人民公社的食堂主厨。乡亲有红白喜亊,母亲也要帮厨操办。即使是文化大革命动乱时期,母亲也在大食堂掌勺。在大夺走资派大权的运动中,当地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被集训被批斗。1970年全国欢呼祖国山河一片红之时,元旦节之时造反夺权派的头目大酒大肉庆功欢宴。母亲一对水桶挑了饭菜给关押着的走资派送去。她沉下脸厉声大喊:“你们听着,一个个按序端饭钵来打饭,然后端回窗下吃。”走资派只好听令,端了饭菜回室内窗口下吃饭。万万没想到,饭钵表层是青菜粗粮,下靣是回锅肉和白米饭,还有饺子。
 母亲巧妙地给“走资派”送去的,不仅是好饭好菜,她送去的是赤诚的慈善良心。后来文革结束,恶梦醒来旭日升,受屈的走资派大多官复原职。谭书记曾对我说:“老妈给我们送去的,是一种信念:民心不可违,天理在民心!”
文革后期,全党全民大办农业,全国学习大寨苦干蛮干,口号震天响:农业不过关,死不暝目!
然而,伟大的口号并未解决肚饿的苦恼,苦干蛮干并未出现丰产。笔者作为回乡知青,当年身处其境,深味其苦涩:五荒六月,农人吃穿双缺。家中真的靣临无米之炊。记得是1972年过年时,家中缺钱买肉,深山老箐一个姓冯的表姐,曾经在穷困时得到母亲的无私资助,母亲说一直把她当作亲人关顾.一天她赶集天到家里知情后,慷慨应承佘肉五斤给我们过年,节后才付款.腊月26她家杀年猪,母亲如约背筐前去她家,40多里山路弯环,石岩险坡翻爬,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岂料她家杀的猪有现金的左邻右舍正买肉.她说肉卖完。母亲见状,背筐转身而返.她苦苦留饭,母亲坚持不吃她家饭不喝她家茶.回头返程。母亲说:“我们穷得新鲜,饿得有志气.坚信不会穷一辈子.”
, 文革尾声时,全国掀起一个大张旗鼓的遣送下放运动,凡是黑五类分子(地富反坏右)家属,统统被遣送深乡监督劳动。父因旧社会加入远征军属反动分子被判刑。我们家属于被遣送下乡的对象。当时我正在外地学校任民办教师,周六回家一看,家中平安无亊。一问才知,当时区革委行文下达,我家与其他镇上五类分子统统在遣送之列。当时生产队广大贫下中农乡亲联名上诉,请求不要我们家遣送深乡。多谢我母,善人善报,家中逃过一劫!
    年节将近,又去扫墓祭奠母亲,愚以为重要的是承续慈母的为人处事。笑对人生,笑看云卷云舒。只有如此她才会含笑九泉!绝不是眼泪和悲伤。

撰文作者,戴夏双,中学退休教师。曾有散文小说见诸刊报,退休后学电脑写作,有电影影本四个被〖电影文学〗刊发。
地址,贵州省安龙县  邮政编码552403
 
2017.4.7写就。2019、8、31修正发送

2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