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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王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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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9-02

   

  妈妈的热炕头

  凌波

  在外多年,家乡最令我留恋的还是妈妈和妈妈烧的热炕头儿。今年的初冬时节回乡探亲,我终于又睡上了妈妈烧的热炕头儿,再度咀嚼了那份入骨入髓的暖和与温馨。

  几十年过去了,妈妈还是每天都给火炕烧上三遍火,火炕依然尽职尽责地和蔼供给全家人暖殷殷的春意,人一躺上去身子骨立刻就觉得热暖暖的,非常舒服,非常受用,仿佛七经八络都被打通了一样,一会便进入了甜甜的梦香。

  睡火炕的好处很多,小时候姐姐就常说:“大人睡了活筋骨,孩子睡了壮骨骼,爷爷用它烙寒腿,爸爸用它直懒腰,”其实,最离不开的还是我和弟弟妹妹们,念书、写字、吃饭、支尕拉哈,“背儿肚儿,肚儿背儿”,火炕上一年四季响着我们的吵闹声和妈妈的劝解训斥声。

  训斥声如今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妈妈的唠叨”。每遇我们或者是我们有关的人回来,她总是一遍遍底部我们在外边的事情,不论大小,只要是牵连到她的儿女、媳妇、女婿、孩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她都要问个没完没了,绝对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遇着听为懂的她就带着人家解释给她听,谁要解释不清或者不耐烦了她就数落着:“我不是老了吗,没去过大地方,没你们见的世面多吗?”人们只好乖乖地跟她说,直到她满意又问了新的事情。

  妈妈最疼孙子孙女,其程度说是溺爱一点也不为过,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由于她的过分疼爱,几个孩子在我们面前越发没大没小起来,以至于妻子背后跟我嘀咕:“妈这们非把孩子惯坏了不可。”几个孩子也总是小鸡崽一样吱吱喳喳围着她的身前身后转,母亲总爱颤着声音问孩子们:“在外面久了想奶奶吗?”听到孩子们拉着长声说:“想,”她就会很高兴,抱过孩子边亲脸蛋边说:“奶的小亲亲,奶的小心尖子!”

  坐在炕沿唠嗑时说到火炕,已经是大学讲师的小弟激动地说:“火炕是我们几弟兄的生命源泉,入梦的摇篮,生长的温床,没有热火炕就没有我们的壮身板,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学问成就!”妈听了很欣慰地说:“我就没有洋福,睡不惯高级床,去掉我去老二那睡了几宿‘席梦斯’,差点没把我的老胳膊老腿给撕巴烂了。”

  儿时的记忆里,妈妈烧的热炕头儿更想自己坐。“炕头儿真热乎,睡上一个囫囵觉给个神仙都不换。”这是妈妈经年累月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睡上一个囫囵觉”这个对别人来说平平常常的事儿,对妈妈来讲却是奢念,经常是天大黑了妈妈才从田里回到家,做完饭,刷完碗,妈妈才能上炕。这时妈妈却不能马上睡觉或者躺一大会儿,她在炕上放上一张八仙桌,点上洋油灯,戴上老花镜,或缝棉衣,或做布衫,或衲鞋底,面前总是堆着干也干不完的活儿,做也做不完的事。后来,村里扯了电,油灯换成了电灯,妈妈特别高兴,说:“这灯泡真亮,做活真得眼。”从那以后,母亲每天睡得更晚了。母亲这般劳碌的身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清清晰晰地印在窗户上。

  说起母亲做活,最令我难忘的还是做鞋。

  小时候我们家里很穷,没有钱买布做鞋面,妈妈就挎上几斤鸡蛋去城里在被服厂上班的姑姥家“换回”大包小包,据说是姑姥每天下班从厂里捎带回来的碎布角儿。母亲把大块的给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她自己做鞋,把杨树叶大小的打成袼褙做鞋帮或纳鞋底用,把半大不小的给我们几弟兄做鞋面,布不够大她就用手针,一针一线地拼在一起。有一年夏天我的一双鞋面竟用了白、黑、兰三种颜色的布角儿,我穿到学校去,同党们笑话我:“小小子,穿花鞋,男人女气没出息。”我哭着跑回家吵闹着要妈妈再给我做一双新鞋,母亲把我揽在怀里,抚着我的头说:“秀才不怕衣服被,就怕肚里没有货。你就是光着脚将来考上了大学出息了人,别人也敬你,你学习成绩不好,就是穿成了公子样,别人也敬不起你。”又问我:“笑话你的人有你学习成绩好吗?”我摇了摇头。母亲说:“这不就完了吗,我的儿子人穷志向远大,比他强百套千层。”我在母亲处找到了自尊的支点,以后中国人再笑话我,我连理都不理,憋着劲跟他们比学习。从小学到大学我的功课一直是班级的前五名,四个弟弟妹妹也都考上了大学,小弟还成了大学的教授。

  “妈妈烧的热炕头儿,暖和又温馨,它是我童年的船,它是我今天的梦。”离开的日子里常常想起妈妈烧炕的模样:她神情专注地蹲在灶堂前将玉米杆或豆杆,有时还有父亲从泥河套的沟楞子上割回晒干的蒿草,一小把儿一小把儿添进灶炕门儿,然后划着洋火点燃。有时柴草不干,或者灶炕犯风不好烧,她就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用嘴吹。有一次,风吹着就打了一个大喷枪,把妈妈的眉毛,额前的留海燎着了,整个脸被灰黑的草木灰漆成了掉进灰堆里的去皮鸡蛋,眼睛也眯了。我要给她吹她一甩手说不用,睹气一个人用手揉,这时,父亲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轻轻地说:“放开手,让我看看。”母亲顺从地入下手,父亲又小心翼翼地翻开母亲的眼皮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说:“没什么了,是磨的劲还没过,一会就好了,”母亲这才静下来。刻那次她的眼睛红肿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这热炕头热得原本不容易!一躺到炕上就会想起妈妈被喷枪烧了的情景,心里不由涌起一股热流一股酸疼,也就越发珍惜热炕头儿带给我们的幸福时光和美好感觉了。

  妈妈还是那样平静地蹲在锅台前,只是腰板没有以前直,添柴的动作没有以前灵活了,脸上也已没了昔日的红润,取而代之的是岁月不可逆转的无情年轮。只有火苗还是那样热烈地亲吻着锅底,火光映红了妈妈瘦削而亲切的脸庞。

  锅台连着火炕,火一着最先受益的不是炕面而是锅里的饭菜,一会儿锅盖边冒出热腾腾香喷喷的蒸气,全家人的饭菜就这样做好了。第二个受益的是炕,然后才是房间。而真正受益的却是人,锅、锅里的饭菜、火炕、房间只不过是无私奉献的导体,正如家乡的儿歌中唱的:“锅台连火炕,炕热屋子暖,”这首儿歌由于多年不唱不闻如今已生疏了,但最后两句我还记得是:“一年四季炕热屋子暖,全家老小时时得平安!”

  母亲在灶间忙活了一会儿,屋子里渐渐地暖和了,这温暖从小到大都被我们一家人的身心时时感知、汲取、成长、壮大、升华、延续!

  妈妈烧的热炕头陪伴我们渡过了许多个温暖的日子。寒来曙往,几度春秋,睡在炕上的爷爷奶奶身子骨依然硬硬朗朗,我们几兄弟一天天长成了大人。如今,这浓浓的骨肉亲情是陪伴我们走天涯、闯世界、迎风雨、战黑暗的最伟大、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她教我们做好人、走正道、积善德!她教我们永远挺起胸膛、昂起头颅向前看!

  这次回来前一位友人问我:“你最想见的人是谁?”

  “妈妈”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在妈妈的热炕头上无忧无虑美美地饱饱地睡上一觉。”

  离开家乡的那天是一个晴好的日子,我恋恋不舍抚摸着火炕说:“没睡够这热炕头。”母亲说:“鹰大了就要远走高飞,老窝在窝里出息不了人,你们放心走吧!飞得越高越远妈心里越乐和。”我没敢看妈妈,怕见到她纵横的老泪,更怕她见到我流出的泪水而悲伤,像鹰一样抖抖翅膀一步三回头地飞走了。

  离开家乡的日子里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

  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妈妈烧的热炕头上睡上一觉!

   

  通联:黑龙江省巴彦县王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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