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第二届{爱国孝亲征文}抢月饼-令军信
抢月饼
数年前，每年八月十五的晚上，地处渭河河畔的故乡，家家户户都有在月光下敬献月饼的习俗。
八月十五的月亮，总是比平时升起的要迟一些。就像待嫁当天的新娘，梳洗打扮，描眉画脸，迟迟不肯露面。
奶奶说，那是月亮在等着大家把月饼都献上了，她要挑最好看的最好吃的，慢慢享用。
孩子们才不管这些了，当大人们白天忙着做月饼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策划着今晚抢月饼的行动。抢月饼，就是乘大人不备，抢走敬献在院子里的月饼，与月亮一起分享中秋节的快乐。在哪些物资匮乏娱乐活动单调的岁月里，抢月饼的活动，给孩子们带来了无尽的乐趣。何况，抢来的月饼，总是比自己家的香甜。
天刚擦黑，往日寂静的巷道里想起了孩子们细碎的急促的脚步声，如一群撒欢的小马驹，从这个巷道奔进去，又从那个巷道驰出来，最后脚步声凝固在村子中央的篮球场上。
孩子王黑蛋是个机灵鬼，人小胆大，他每年总会带领大家抢好多月饼和水果，大家吃得肚皮就像圆滚滚的西瓜。
他朝大家招招手。大伙把他团团围住，伸长耳朵听他的安排。“今晚我们打算夜袭来福家的月饼。”
大家一听指示，都愣住了。谁不知道来福妈--王婶，是村里的“铁公鸡”，一碗油换不来一碗水的下家。他们家的东西，哪怕是地里的一根香菜，比金子都金贵，没人敢动。尤其是去年八月十五晚上发生的事，大家还记忆犹新。
去年八月十五的晚上，大伙转来转去，来到来福家的门口。一试，门竟然虚掩着。大伙一阵窃喜，吝啬的王婶难道忘了今晚是八月十五了？原来，王婶把月饼献好后，就到邻居家串门谝闲传去了。出门前，她嘱咐婆婆王奶奶拴好门。过了一会，王奶奶要掐草编，才发现自己白天看苹果园子时，把草编落在苹果园子里了。于是出门去园子里找东西。人老了，就容易忘事。返回家后，就忘了栓门了。
孩子们乘虚而入，把桌上的月饼苹果核桃一扫而光。等老人家听到院里有动静，出房门一看，孩子们早跑的无影无踪。“这些狗吃的娃娃，跑得比猴都快……”老奶奶笑骂着，回到屋里继续掐她的草编。
王婶串完门回家一看，家门敞开着，院子里的月饼，苹果都不见了。王婶便埋怨婆婆老不中用了，连个门都看不住。说着，便要到门外去找被孩子们抢去的月饼。来福奶奶说，孩子们抢月饼是闹着玩的，不要为了一个月饼伤了左邻右舍的和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大吵一通。等儿子王贵串门回家时，王奶奶已经赌气拿了一套锅锅灶灶，搬到苹果园子里去了。
孩子们听说了这件事后，肠子都悔青了，尤其是黑蛋。因为村里哪个小孩子没吃过善良慈祥的王奶奶给的苹果梨子呀。没想到，一个月饼竟然让王奶奶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之后，倔强的王奶奶再也没有登过来福家里的门边。王婶自知理亏，但也不愿首先低头认错。
日子，就像村前的渭河水，每天不瘟不火地流淌着。苹果园子里的苹果树，枯了又绿了，树上的苹果变绿又变红了。天空中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就这样，一晃，一年又过去了。又到了今年八月十五的晚上。
看到大家脸上疑惑的表情。“别急，今晚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黑蛋压低声音说到。大家一听，喜笑颜开，四散逃开了。
来福家门口的巷道里突然传来孩子们捉迷藏的嬉笑声，笑声阵阵，传入来福家。 来福一听，央求妈妈打开了早已拴住的门，加入到孩子们的嘻笑声中。王婶瞟了一眼玩耍的孩子们，进屋，顺手栓紧了门，继续去看电视。
突然，门外传来小孩的哭声，王婶侧耳细听，好像是儿子来福的声音。她打开门，风风火火来到巷道里查个究竟。原来是捉迷藏时，谁不小心把来福的鞋子踩掉了，来福半天找不到鞋，才大哭起来。之后，她发现鞋子在树洞里睡觉啦。一定是那个调皮鬼故意藏的，王婶把捉迷藏的孩子们一顿臭骂，孩子们作鸟兽散。
王婶拉着儿子的手，安慰他说，回家吃月饼。走进院子，不禁大吃一惊：一转眼的功夫，院子中的石桌上多了个月饼，明明自己只敬献了一个呀。她把月饼端回屋里，仔细一看，看来看去，觉得这个月饼的花边，特别像出自婆婆之手。难道是婆婆送过来的?可是没看见她进院子呀?
去年八月十五晚上发生的事，又一次浮现在脑海。其实，事后她也很后悔。一直想去苹果园请婆婆回家，可是，总是拉不下脸来。既然现在婆婆大人有大量，送月饼过来。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毕竟自己是小辈嘛。于是，王婶把自己做的月饼装进篮子，又放进一包点心。出了屋子，刚要开院门。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王婶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年没上过门的婆婆。她的手里也托着着一个月饼。
“这是你送过来的月饼吗？我也蒸了几个，吃不完，所以给娃娃送过来。”婆婆解释道。
“我送的月饼?啊……哦……”
王婶的嘴张得大大的，大得可以塞下一颗苹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差点把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
“奶奶，赶紧进来吧，我想死你了。”来福说着，拽着奶奶的衣角，生怕她跑了似的。
“我……我就不进来了。”王奶奶推辞着。
“妈，进来坐会儿吧，你好久没来了。我和王贵打算今晚要过来看看你了。”王婶说。
王贵正好也刚从外面闲逛回来，一听媳妇这样说。喜出望外，一把将母亲拉进家门。
来福高兴地一把拉起奶奶的手，朝堂屋走去。
王婶却提着篮子走出家门，来到巷道里，大声喊道：“娃娃们，抢月饼了!”
听到喊声，孩子们就像水中的鱼，嗅到撒的鱼食一样，迅速聚拢而来。
“抢月饼了……”巷道里传来一阵阵孩子们抢月饼时欢快的笑声。黑蛋的笑声最响亮。开心的笑声，把路边槐树上的树叶都震得落了下来……
不知何时， 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那么大，如玉盘。那么圆， 似月饼。它笑盈盈地，俯视着人间，仿佛在挨家挨户品尝着院子里敬献的月饼……
（作者，令军信，笔名远方，天水武山人，从事教育工作。热爱运动，钟情写作，喜欢旅游。)
